反貧困:逃出溜滑梯的社會
作者:湯淺誠
譯者:蕭秋梅
出版社:早安財經
出版日期:2010年09月30日
又一本談貧窮的書,這次是日本。
作者在「繫舟」服務,繫舟是一個協助遊民/低收入戶尋求社會資源、支持生活的單位。服務的過程中,作者對於人如何落入貧困有第一手的資訊,綜理起來,人往往因為不預期的意外,便落入貧窮而無法翻身。
作者的解釋是「積蓄」。缺乏良好的家庭背景,衣食無虞的取得學位、有一技之長得以在社會上謀生。缺乏金錢的積蓄,支撐某段時間內無收入的生活,提供租屋的押金以便租屋,甚至取得地址、符合國家申請社會救助的資格。缺乏人際關係的積蓄,當意外發生時,可以向親友求助、緩衝意外的衝擊,直到自己恢復正常,能夠再度進入就業市場、找到穩定的工作。這類似Bourdieu提出的經濟、社會、文化三種資本概念,作者擴大資本的種類,各種能為人在生活中所用的有形、無形的資源,都是人的積蓄,能在人落入貧困時、幫人一把,避免落入長期的惡性循環中。
無法翻身的另一個原因則是過份善良的人性:「自己努力不夠」,這裡頭的前提假設是:我努力、就不會這樣,然而必須質疑的是,努力真的就有效嗎?如書中的例子,一名男子做過派遣,可是派遣抽成多、工作斷斷續續,根本存不了錢。或者找了高度體力要求的工作,就算想做,身體沒幾天也負荷不了。想找水產加工業的工作、希望能穩定點,連這樣無須高學歷的工作,對方都希望有經驗或外勞。結果就是:失業、短期就業,收入不穩定、住不好吃不好、身體差、更不能從事大量體力的工作。這種惡性循環同樣出現在「我在底層的生活」一書當中。這些人不是不想工作,問題是找到的工作不是連糊口都有問題,就是過度消耗身體,無法長期從事。
而書中以長年服務的個案為例,只要提供某些基本支持,如一定期間內的社會救助、解決他們的居住問題等等,這些人便能脫離貧困、進入較正常的生活軌道上,可惜社會對於貧困者的污名化讓這些人不敢開口、或不知道可以開口求助,甚至即使向政府單位求助,由於官僚單位體制的冷漠與歧視,這些的確需要社會扶助的人也得不到資源。
關於貧窮的討論,這幾年越來越多,出版品方面,除了美、日,韓國有2007年禹皙熏寫的《88萬韓圜世代》,台灣有群學出版的《崩世代:財團化、貧窮化與少子女化的危機》。社會運動、論述方面更不計其數,茉莉花革命、反華爾街示威,歐債危機等等。而台灣這一、兩年經濟不景氣,工作貧窮化、貧富差距加大、實質所得下降更是政論節目的常見議題。幸運的是,起碼台灣的親緣網絡還存在,無疑提供一道保護網,當人生活無以為繼時,還有親友能夠尋求協助。因此台灣現今還不至於像反貧困一書中所描述的,一旦發生意外,就像溜滑梯一樣,直達社會的最底層、永無翻身之日。但隨著社會現代化、人際關係越來越疏遠,這種情況可能會越來越多。如果社會安全網無法補強,那麼難保日本社會的貧困情況,不會在台灣上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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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一本談貧窮的書,這次是日本。
作者在「繫舟」服務,繫舟是一個協助遊民/低收入戶尋求社會資源、支持生活的單位。服務的過程中,作者對於人如何落入貧困有第一手的資訊,綜理起來,人往往因為不預期的意外,便落入貧窮而無法翻身。
作者的解釋是「積蓄」。缺乏良好的家庭背景,衣食無虞的取得學位、有一技之長得以在社會上謀生。缺乏金錢的積蓄,支撐某段時間內無收入的生活,提供租屋的押金以便租屋,甚至取得地址、符合國家申請社會救助的資格。缺乏人際關係的積蓄,當意外發生時,可以向親友求助、緩衝意外的衝擊,直到自己恢復正常,能夠再度進入就業市場、找到穩定的工作。這類似Bourdieu提出的經濟、社會、文化三種資本概念,作者擴大資本的種類,各種能為人在生活中所用的有形、無形的資源,都是人的積蓄,能在人落入貧困時、幫人一把,避免落入長期的惡性循環中。
無法翻身的另一個原因則是過份善良的人性:「自己努力不夠」,這裡頭的前提假設是:我努力、就不會這樣,然而必須質疑的是,努力真的就有效嗎?如書中的例子,一名男子做過派遣,可是派遣抽成多、工作斷斷續續,根本存不了錢。或者找了高度體力要求的工作,就算想做,身體沒幾天也負荷不了。想找水產加工業的工作、希望能穩定點,連這樣無須高學歷的工作,對方都希望有經驗或外勞。結果就是:失業、短期就業,收入不穩定、住不好吃不好、身體差、更不能從事大量體力的工作。這種惡性循環同樣出現在「我在底層的生活」一書當中。這些人不是不想工作,問題是找到的工作不是連糊口都有問題,就是過度消耗身體,無法長期從事。
而書中以長年服務的個案為例,只要提供某些基本支持,如一定期間內的社會救助、解決他們的居住問題等等,這些人便能脫離貧困、進入較正常的生活軌道上,可惜社會對於貧困者的污名化讓這些人不敢開口、或不知道可以開口求助,甚至即使向政府單位求助,由於官僚單位體制的冷漠與歧視,這些的確需要社會扶助的人也得不到資源。
關於貧窮的討論,這幾年越來越多,出版品方面,除了美、日,韓國有2007年禹皙熏寫的《88萬韓圜世代》,台灣有群學出版的《崩世代:財團化、貧窮化與少子女化的危機》。社會運動、論述方面更不計其數,茉莉花革命、反華爾街示威,歐債危機等等。而台灣這一、兩年經濟不景氣,工作貧窮化、貧富差距加大、實質所得下降更是政論節目的常見議題。幸運的是,起碼台灣的親緣網絡還存在,無疑提供一道保護網,當人生活無以為繼時,還有親友能夠尋求協助。因此台灣現今還不至於像反貧困一書中所描述的,一旦發生意外,就像溜滑梯一樣,直達社會的最底層、永無翻身之日。但隨著社會現代化、人際關係越來越疏遠,這種情況可能會越來越多。如果社會安全網無法補強,那麼難保日本社會的貧困情況,不會在台灣上演。
以下為書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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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阿馬蒂亞∙沈恩(Amartya
Sen),以提出「新貧窮論」馳名國際。而他的貧困論,就和「有選擇的自由」息息相關。
沈恩主張,「貧困」應該被視為一種「基本能力被剝奪的狀態,而不只是所得低」。這是因為,除了所得低之外,另外還有影響「能力」的因素,而這才是真正的貧困。沈恩認為,「貧困」是一種「缺乏達到可接受之最低水準所需的基本能力狀態」。
「能力」(capability)是沈恩自創的概念,指的是要達到「攝取充分營養」、「衣物或住處無虞」等生活狀態,所需要的個人與社會的自由。(p.101)
考上大學的人,大概很少會覺得自己是因為有「願意花昂貴教育費的父母」,所以才考上的吧?基本上還是會認為(也希望是)「因為自己很用功,很辛苦地熬過來」的結果。曾經很窮、現在功成名就的人,基本上都認為(也希望真的是)自己「雖然貧困,但只要腳踏實地、持續努力,就一定會成功」,而比較不覺得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,「全是拜家人或社區、朋友等有形、無形的奧援之賜」。
問題是,當回過頭用同樣的標準去要求條件不同的別人--「我是一路努力過來的,所以你也加油」之類的說法--大多數時候,往往會忽略了自己與別人在「積蓄」方面的差異。(p.112)
為什麼不早點前來諮詢呢?這說起來容易,但正因為大多數人都會認為貧困是自己的責任,因此即使生活困頓,也總是認為「不應該接受別人幫忙,自己應更努力一點」。所以,通常是拖到情況惡化成電子郵件裡所寫的狀態時,才會發出求救信。
她們或他們並不像大家所認為的是「自己努力不夠」,相反的,是太過依賴自己的努力了。但像是這樣的貧困,即便是自己再怎麼努力也未必會有成效,因此過度強調自己的努力,以及來自整個社會對於「自己應該更努力一點」的無形壓力,反而導致了這種結果。換句話說,「人生自己負責論」不僅會製造出貧困,也在詛咒那些被束縛著的貧困者,導致他們與改善生活的距離愈來愈遙遠。(p.153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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